去年秋天我陪朋友去早稻田大学找工作，他宿舍楼三层住着三十多个中国学生，现在只剩三个还没找到工作。日本企业招聘海报贴得到处都是，但写着“面向日本人”的小字特别刺眼。朋友说他投了二十多家公司，回复的只有两家小中介，最后只能在居酒屋端盘子。

日本政府总说应届生就业率98%，但那是给本国人的。去年日本学生支援机构的数据摆着呢，留学生就业率不到五成。我认识个学机械的男生，早稻田毕业，最后在神奈川县一家小工厂当技工，工资比日本同事少三成。他宿舍是工厂包租的旧公寓，八个人挤在二十平米里，厕所要排队。

企业招人早得很，去年春天就有大公司开始面试，好多留学生连招聘信息都没看到。有个女生在东京某大学读市场营销，等她听说招聘信息时，笔试早结束了。她现在在秋叶原电器店打工，每天站十小时，月底房租都付不起。

有些公司给日本学生入职奖金一百万日元，留学生连问都不让问。千叶县有个高中，中国学生占一半，但毕业典礼上企业签约的全是日本同学。有个鸭川高中的毕业生告诉我，他们班三十个留学生，现在有六个还在打黑工。

日本职场规矩多得很，连怎么鞠躬都有讲究。有个在广告公司实习的男生说，他因为没记住客户名字被骂了半个月。更夸张的是，很多公司要求留学生日语要N2以上，但面试时突然问些职场冷笑话，答不上来照样刷下去。

听说有些大企业招留学生就为让他们干杂活。有个在建筑公司打工的女生，每天整理图纸到凌晨，但转正名额全给了日本人。她现在想考公务员，但日本政府规定留学生不能考大部分职位，只能眼睁睁看着同学拿高薪。

最近网上有人说日本毕业生有两成都住网吧，这我亲眼见过。新宿车站附近有家二十四小时网吧，隔断间里睡着好多年轻人，穿西装的居多。有个早稻田毕业的男生在那里住了半年，白天去招聘会，晚上回来继续打游戏。

女性更难。有个在奢侈品店打工的女孩说，每天要化妆三小时，工资还不够买口红。她同事因为怀孕被调去仓库，现在天天搬纸箱。日本企业说要男女平等，但实际还是按老规矩来。

早稻田大学中国学生会最近开了个讲座，教怎么写简历怎么面试，来的学生挤满了礼堂。有个学长说他找了八个月才进个小公司，现在每天加班到十点，但至少能留在日本。他说别相信那些98%的数字，那都是给日本人准备的。

现在留学生们只能自己想办法，但未来会怎样，谁也不知道。